 牆角的塗鴉 / 莊聰吉
最近，我一有空總不由自主地輕推房門，走進女兒的房間，讀點書也好，小憩一會也好，甚至只是放空發呆，只因我意外發現牆角有一幅褪色的塗鴉。
女兒進幼兒園後，喜歡塗塗畫畫，給她的畫紙永遠跟不上她的創作，她自然而然地就將雪白的牆壁視為畫布，天馬行空，無所不畫。印象所及，白雪公主、小矮人、芭比娃娃幾乎占滿整面牆壁。剛裝潢好的房間，被她一搞，新穎變古舊，整潔變髒亂，我頓時怒火中燒，馬上叫她來罰站，當面訓誡她不可為所欲為，然後吩咐工人重新粉刷一遍。
正慶幸煥然一新之際，沒想到一個月後，她又「再犯」，展現畫功，這次不僅鉛筆，連色筆也派上用場，整面牆照她形容是「多采多姿」，對我而言，卻是「慘不忍睹」，當場狠狠打了她幾個手心。嚎啕大哭後，她發誓不再犯錯。
「改邪歸正」後的女兒，不僅不敢再塗鴉，甚至在美術課上，她也懶得畫，我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一件不良的教育行為。就像整治洪水一般，我只自顧嚴厲地封阻，忘了用緩和的方式疏導，因而扼殺了她的藝術天賦，也疏離了父女親情。
如今女兒已長大，飛到澳洲雪梨攻讀碩士，想她時，我便溜進她曾住過的房間，靜靜欣賞她孩提時曾歡愉完成的塗鴉，藉此稍解思女之情。
時空更迭會改變人們的思惟，年輕氣盛的我，急著將自己認為女兒錯誤的塗鴉，刷得一乾二淨，不留痕跡，要求表面的完美。如今年近耳順，有了人生歷練，想法變得更為圓融，恨不得有更多漏網的塗鴉，能彌補我內心深處的愧疚。
(圖片來源：網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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